秋夜汐川的一场罪梦
“我是林季子。”
“你好像不叫这个名字。”
“我现在叫这个名字,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弟弟了。”
他说他是我弟弟,我爸给我送来了一个弟弟,可我记得他是我爸司机的儿子。但这些都不重要,他需要这个新名字,我需要有人陪。
可我还是叫他小秋,他过去的名字,叫着很亲近。
天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在德国的日子有多不好过,他们嘲笑我生的清秀,言谈举止像个女人,看我的眼神中总带着不屑与鄙夷,却又屡次在人烟稀少的阴暗处试图侵犯我。我被打过很多次,因为我的不顺从,一年而已,我身上便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了。
这种状况,从小秋来的那一天就改变了。他并不强壮,跟几个西方人对抗,必然是赢不了的。可当他拿着棍子冲向那些人的时候,我就知道,不管他能不能打赢,我都有了指望。
他把一个白色纸袋子撕的粉碎,然后扔进了马桶冲了下去,仿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,然后他去洗手,反反复复的洗。一切结束后,他回头看我,那眼睛中只有纯净,像涉世未深孩子般的纯净。
那些人后来住院治疗了很久,听说是胃部严重腐蚀。我不关心,也不在意。
德国的冬天特别冷,比台北的冷多了,我以前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天气,可小秋来了以后,我却对这寒冷格外痴迷。
“你怎么还不睡?”
“冷。”
“你过来。”
好温暖,他抱住我的那一刻,我皮肤的每一寸冰凉都像被融化,暖意直直的冲进心脏。
“好一些了吗?”
“再抱紧一些。”
有些人命中注定般的出现,有些事命中注定般的发生。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像他,身边任何别人也都不是他,他的出现,于我来说是救赎,是对我整个童年的孤单与懦弱的修复。我将一切都交给了他,金钱,关系,资源,还有我自己。
他说:“小川,有件事,只有你能帮我。”
我对他笑了笑,靠在他的胸膛,不需要回答,因为我相信他肯定知道,他无论想要什么,我都会给他。
我们回到台北,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。
“小川号”是我爸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游轮,我一点都不喜欢,它像我生命中的其他牢笼一样,禁锢着我的灵魂。他在帮他自己,也是在帮我。
只要是他想要的结果,什么过程,什么手段,都没有关系。一氧化碳没有特殊的味道,所以很容易放人放松警惕,他的仇人们很快就在密闭的空间里昏迷。他给他自己和我都吸了氧,然后将我带到钢琴旁。
小秋弹钢琴很好听,他说过只为我弹琴。他坐到钢琴边,指尖触动着琴键,琴声悠扬。
“小川,等我结果了他们,然后呢?”
我望向他,不解。
“然后呢?” 他的声音很低,像被揉进钢琴声里。
我趴在钢琴的另一头,痴痴的看着他。
一曲完毕,他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,靠近了我的耳侧:“小川,如果我死了,你怎么办?”
我抬头,我的小秋,如果你死了,我自然是要跟着你一起去的。
我想告诉他我的答案,可是并没有来得及。
冰冷的刀刃已经将我的喉咙割开,一股温热从我喉间倾泻出来。我的小秋是最了解我的,没有他,我活不了。
我这一生唯爱一个人,他是我的天使,会杀人的天使。
他坐回去继续弹钢琴,恍惚间我看到他的眼泪流出。
于他而言,他的仇人,也包括我爸,我爸才是导致他爸死亡的罪魁祸首,而这个罪魁祸首,在他爸死了以后,还不止一次的侮辱了他妈,后来就算将他过继到自己家,也只是因为良心的不安,而仇人的儿子,自然也应该是仇人。
可他爱我。
我知道他爱我。
我渐渐没有了感觉,钢琴声越来越远,我好像听到他说:“小川,别怕,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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